这意味着,此刻他绝对不能发动任何怪兽效果。他需要的,是一张能够瞬间清场的卡牌。
比如————【雷击】或者【黑洞】这类强力的解场魔法卡。
然而,当游阳的目光落在那高悬于空、如同不祥血月般的巨大星球茧上时,这个想法就被立刻放弃。
虽然“俱舍”这套卡组常被戏称为“全家无抗性”,一张【雷击】即可清场。
但凡事总有例外。
而眼前这个唯一的例外,正是上方那颗悬浮着的血色星球巨茧—一【俱舍怒威族的香格里拉茧】。
除了那令人头疼的封场效果外,【俱舍怒威族的香格里拉茧】还拥有另一个效果:
当场上的此卡因战斗或效果将被破坏时,可以作为代替,取除此卡的一个超量素材。
因此,仅仅一张【雷击】,根本不足以将其摧毁。
换言之,即便游阳真的神抽到了【雷击】,也依然无济于事。
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难道要绕过怪兽效果来破局吗?
游阳的目光冰冷如刃,缓缓扫过自己决斗盘上那空无一物的墓地局域,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另一种可能性。
“急袭猛禽”卡组虽不至于像某些卡组那样将墓地视为“第二卡组”,但他的墓地中,确实还沉睡着不少可利用的资源。
其中之一,便是他曾在逆境中用以翻盘的【急袭猛禽—花咲秃鹫】。
它拥有特殊召唤包括自身在内的两只“急袭猛禽”怪兽的强大效果,且以此法召唤的怪兽效果不会被无效。
同时,墓地中还有具备堆墓能力的【急袭猛禽—进贡伯劳】。
而拥有检索能力的【急袭猛禽—仿真伯劳】,此前为了回收资源,已被他从除外区返回卡组。
这意味着,一旦成功清场,游阳完全有能力打出一波绝地反击的展开。
但此刻,两个致命的问题如同枷锁,牢牢禁锢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第一,他的额外卡组中,已没有任何四阶超量怪兽存在。
而那拥有三千守备力的【俱舍怒威族的香格里拉茧】,此刻正如一道无法逾越的血色壁垒,冷冷地矗立在对面场上。
第二————
游阳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自己场上那只庞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海龟坏兽加美西耶勒】。
它的存在,如同一把精准的枷锁,恰好卡死了【急袭猛禽—花咲秃鹫】发动效果所必需的特定条件。
自己————究竟该抽出什么卡,才能逆转这场必死之局?
难道————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见游阳只是静立原地,复盖在卡组上的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斗,迟迟未能抽卡。
如同观赏蝼蚁垂死挣扎般的笑容。
“既然恐惧至此,又何必强出头呢?”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仿佛直接源自地心,化作冰冷的低语,带着令灵魂冻结的威严与嘲弄,清淅地贯入游阳的脑海。
“人类,是何其自私的物种。”
“无论是所谓的英雄,还是平凡的世人。”
“究其本质,不都是自私的吗?”
“那些口中喊着冠冕堂皇的为了他人,实际上,”他的笑容愈发玩味,“不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那点可怜的私心吗?”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看起来大义凛然,但实际上,和那些跪地渴求力量的凡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只白淅的手掌,举到眼前,通过纤细的手指缝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面那个渺小的存在。
他是这么的渺小,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便愿意将自己的一切舍弃。”
“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儿,乃至灵魂。”
那双燃烧着幽紫色地狱业火的巨眼,穿透了结界的阻隔,死死地盯住了游阳,仿佛已经看穿了他那压抑在冷静外表下的、正在颤斗的灵魂。
“你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什么吗?”
“这座正在死去的城市?”
“还是那些如同蝼蚁般的凡人?”
“不,游阳。”
神明的低语带着绝对的断定。
“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那可怜的、小小的虚荣心罢了。”
他那庞大的真身,缓缓张开了那遮天蔽日的巨翼,仿佛要将这片正在被侵蚀的世界彻底拥入怀中。
“所以,抛弃你那无用的虚荣心吧。”
“做回真正的自己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如同神明般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
“我知道的,你内心深处,并不想成为什么英雄。”
“你也根本没有义务,在这里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拼上性命。”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袖的目光落在了游阳那只悬停在卡组上、正微微颤斗、迟迟未动的手上。
“你连抽卡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自己在害怕,你自己都在颤斗,为何还要在这里苦苦支撑呢?”
“放弃吧,孩子。”
“我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你也感受到了。”
“投降吧,然后,与我融为一体,成就非凡的荣光吧!”
“你将在此刻,化身神明!”
他在等待,等待这个凡人的意志彻底崩溃。
如果能让游阳主动放弃身心,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容器,那么效果,自然是比强行占据要强上千百倍。
结界外,是谢晚安等人与无数眷属怪物奋力搏杀、爆炸声四起的身影。
游阳那漫长的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
游阳,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只颤斗的手,攥紧成拳。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眼,穿透了神明的威压,望向了地缚神·维拉科查·拉斯卡。
就在那对视的刹那,游阳的眼中,竟有一丝微弱的、不属于他的紫色电光一闪而过!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害怕。”游阳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淅。
“也确实不想成为什么英雄。”
“毕竟,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直都是。”
“我从来都没有什么伟大的追求,一切都是随遇则安。”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想过,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假的,我现在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这一切不过是大脑在我临死前给我产生的幻觉罢了。”
“毕竟,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我会玩游戏王,就正好能穿越到这个决斗至上的世界?”
“所以我不敢立下什么大目标,也不敢去主动追求什么。”
“我害怕,万一哪天我觉得满足了,可能这一切都会象泡沫一样,烟消云散了。”
“所以哪怕是梦也好,就让我————多做一会儿吧。”
听着游阳这番莫明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地缚神·维拉科查·拉斯卡那张完美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疑惑之色。
游阳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穿越?
总感觉,听到了些很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游阳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
“直到陈渊跟我讲述他的一切,我才觉得,我之前可能想错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在梦”里,想像出别人那样完整而又痛苦的一生呢?”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也是。”
游阳缓缓转过身,望向结界之外一他望着那个正被怪物淹没,却依旧在指挥着【黑翼龙】、喘着粗气拼命冲杀的天道莲。
他望着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正指挥着【黑魔术师】和【真红眼黑龙】,与眷属们奋战的凌诗瑶。
他望着那个面色冷峻如冰,脸上泪痕未干的陈月汐。
以及那辆停在不远处,明明说着自己一定会跑路,却最终还是选择回来的蓝色跑车,和车边那个指挥着【闪刀姬】、身影灵活的谢晚安。
游阳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淡淡的笑容。
“所以我在想,”游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别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为什么还要如此随波逐流下去呢?”
“所以在那一晚,我为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
“毕竟,这是决斗为尊的世界,”他的眼中燃起了灼热的光芒。
“那么,就成为决斗王吧!”
“我的回合!”
“抽卡!”
游阳的手不再有丝毫颤斗,他的手臂猛然一挥,动作干净利落,精准地将卡组最上方的那张卡牌抽了出来!
游阳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张卡上。那是一张空白的、尚未被任何意志所喧染的卡牌!
“而你,不过是我通往这条道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冥顽不灵!”
“那你就迎接真正的死亡吧!”
“就在你抽牌结束的这个瞬间!”
“我发动高悬于天际的【俱舍怒威族的香格里拉茧】的效果!”
“在自己或对方的准备阶段才能发动。”
“从卡组将一只“俱舍怒威族”怪兽特殊召唤!”
那张原本秀气完美的脸上,此刻因为被凡人一再忤逆而变得无比狰狞恐怖。
这个凡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神之恩赐!
他要让这个凡人,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让他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随着高空中那颗血红色星球巨茧的能量板再次打开,一道猩红的传送光束从中射下,那手持狰狞短斧、脸上带着红色獠牙面具的人狼,再次带着暴虐的气息出现在了他的场上。
游阳却对此毫不畏惧,仿佛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在刚刚那神明低语的瞬间,他已经想到了如何解决眼下这个必死的场面!
游阳手掌猛然一挥,指向自己的墓地局域,璀灿的星光在他的墓地卡槽中骤然亮起!
“我发动墓地当中【升阶魔法—跳越之力】的效果!”
“从自己墓地把这张卡和一只“急袭猛禽”怪兽除外,以自己墓地一只“急袭猛禽”超量怪兽为对象才能发动。”
“那只怪兽特殊召唤。这个效果在这张卡送去墓地的回合不能发动。”
“但现在,已经是我的第二个回合了!”
“我将墓地的【急袭猛禽—进贡伯劳】与【升阶魔法—跳越之力】一同除外!”
随着他的宣告,两道代表着卡牌灵魂的星光从游阳的墓地中飞起,升入了高空,即将消失不见。
“哼!”拉斯卡发出一声冷哼。
“在这个瞬间!”
“每次有卡被除外,便会发动(同一连锁上最多1次)。选择除外中的一张卡,作为这张卡的超量素材。”
“我将你那只被除外的【急袭猛禽—进贡伯劳】,选为【俱舍怒威族·阿莱斯哈特】的超量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