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岛,将官跟校官之间几乎隔着一道天堑。
普通人能达到的最高军衔,也就上校这一级了。
若想成为将军,那就得有相应的整治和人脉关系。
关系韩太铉有,当初进军队就是奔着这一层去的。
可偏偏中间出了岔子,一个十七年都没在军队中露过脸的家伙,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将军?
即便小老头是空军次长也无法一手遮天啊,所以起初的计划、是让他先在上校这一层混几年脸熟,后面再想想别的办法给他升上去。
但李建熙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不混军队,但军方很多人都跟他有往来,毕竟也算是衣食父母啊,只要人没啥大问题,各方面打声招呼就行。
“这履历倒是做得不错,你义父做的?”
“有办法搞定?”见他神态轻松,韩太铉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然。”
老头答应得很爽快。
不过韩太铉还是有些疑虑:“机务部那一关怎么过?毕竟都说了我是叛国者。”
老头弹了弹履历表,并未当回事:“对你来说,叛国者反而是晋升的加分项。”
“内?”可能是酒喝多了,韩太铉一时没听明白。
李建熙怒骂道:“你傻呀?若是没这一层身份,怎么去日成军事大学当间谍?”
韩太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小老头也没专门提起这茬,显然只要有了间谍这一层身份,根本就不惧机务部审查。
毕竟当时给这件事定性的人要么已经退休了,要么就隔屁了,到时候李建熙再活动一下,普升前的面审可能最多走个形式就行了。
可能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自己别说漏嘴。
所以才拿了那么多书让他背呢“
就在韩太铉脑子yy的时候,老家伙砸吧着嘴突然来了一句:
“喷喷,准将还是小了点。”
“软?”
李建熙眯起眼晴分析道:“你想想看,准将要么去地方带师团旅团,要么就是各部参谋副职或学院长,哪有什么油水可言?”
这句话让韩太铉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拢:
“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是去贪污的?”
这句话把李建熙笑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拍着他的肩膀反唇相讥:
“那你说在这半岛的权力场里,不捞点好处,那辛苦往上爬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南北一合吧?”
韩太铉当然没那么天真,只是他那副倚老卖老的口气着实让人有点不爽:
“要真是那样、对你们3s集团应该只有好处吧?”
李建熙一证,这话还用说?北边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十分清楚,若是能开放市场,他绝对有信心带领集团大杀四方!!
韩太铉是眼睁睁看着这老头曙满志,又眼睁睁看着这老头萎靡寂聊。
最后到头来,只听见一声颓然叹息:
“那些都是后人的事了,我这年纪即便有机会,也力不从心喽”
韩太铉望着他那瞬间黯淡的眼睛,心中竟也泛起一丝莫名的感慨,他自己今年照理说也45岁了,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在军中最多也就二三十年的整治寿命。
可偏偏他实际年龄只有28岁,即便再过三十年,那也才58岁啊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吹过。
过了许久,韩太铉才清了清嗓子,打破这份寂静:
“不过晋升将官要大统签字,你确定没有阻碍?”
毕竟第九师团的代师团长朴弥勒至今都没扶正、就是因为军衔的问题。
当然,换做别的防御师团准将担任师团长绝对没问题,可第九师团是甲种师团,主力中的主力,这种情况下准将就有点不够看了。
“哼,阻碍?”李建熙冷笑一声: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阻碍是克服不了的,自从去年沉船那件事发生后,现在那个位置已经岌岌可危,最新的民调甚至还不足40,你觉得她慌不慌?”
那必然是会慌的,韩太铉怎么也想不通,一条在近海遇险的船,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事故小老头好象也对这件事很不满:
“你知道那些人为了民调会怎么做吗?首选就是拿我们这些财阀开刀!因为底层民众都仇富,他们最喜欢看见我们倒楣,只要让这些玩意儿获得心理上的快感,支持率肯定会上升。”
韩太铉有些不太喜欢老家伙的用词,不过象他这种已经形成固化的思维、也很难再纠正过来。
因此韩太铉只是皱了皱眉,并未深究:“那你打算怎么做?”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就知道了。”
韩太铉点点头,并没有再问,反正这老头没有理由来暗算他。
就在他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老头突然又问道:
“你真的去过北边吗?”
时逢周末,位于忠清南道礼山郡的修德寺熙熙攘攘,来往皆是前来拜谒的香客。
韩太铉混迹在游客中间,一身寻常的黑色西装并不算太显眼,跟随人流慢慢向前挪去。
修德寺很大,古朴的建筑错落有致,在日光的轻抚下,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只是时逢夏日,缭绕的香火味弥漫在空气中,加之那些手持香烛,时而跪拜,时而念念有词的信徒,空气倒是比外面炎热了不少。
韩太铉无心欣赏这佛门盛景,不时警剔地打量着周围,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目光都在正前方那座大雄宝殿之上。
这座大雄宝殿号称是半岛现存最早的木制建筑,还被指定为半岛第49号国宝。
根据官方资料显示,其最早修建于公元1308年,先后经历了高丽朝鱼羊等王朝,期间多次修,才保存至今。
不过目前这个说法又被他们自己人给推翻了,现在追朔到了公元602年的百济时期,这是韩国那些历史以及考古学家最爱干的事,没事就喜欢瞎扯哗众取宠。
毕竟土地就这么大,该发掘的都发掘了,若是想要挣点个人研究成果,就得发现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
估计再过几年,可能他们又会说半岛早在白垩纪就诞生过璀灿的文明。
这时,前面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有几名救护人员大声着挤开人流,抬着一位中暑的大匆匆往山门跑去。
这已经是韩太铉今天看到的第三位中暑者了,尽管如此,依旧没能阻挡信徒们的热情老实说,韩太铉并不理解这种行为。
要知道除了供奉释迦摩尼以外,曹溪宗严格意义上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佛教了,甚至管理模式已经在向西方教靠拢。
他们也把全半岛的寺庙划分为几大教区,像忠清南道就属于第七教区。
而修德寺就是这第七教区的主座教堂不,主寺庙。
负责管理本道内陆地区大大小小36座寺庙。
韩太铉之所以选择周末来到这儿,也是因为这里和天主教堂一样,只在周末的时候举行弥撒或宗座遐福。
届时那位智障禅师会和那些主教一样,亲自露面为信徒诵经解惑。
所以他想亲自过来看看,看看这位智障禅师,究竟是不是当年那条船上的人。
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韩太铉也不想继续在香炉面前当熏肉,打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纳纳凉。
穿过几棵参天古木后,韩太铉来到了一座小巧玲胧的庭院。
这间庭院中间有一方深幽碧潭,清澈的水面飘荡着几尾红鲤,一条豌蜓的石桥从中间穿过。
有小孩在上面嬉戏奔跑,时不时用竹枝拨弄水面想吸引红鲤注意,使得池塘泛起层层连漪。
韩太铉见池塘边上恰好有一座凉亭,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就有一阵山风拂面而来,吹得凉亭旁的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蝉鸣和远处小孩的戏水声,倒也颇有一种夏日的宁静。
韩太铉把手撑在身体两侧,享受着这股解暑的凉风。
这世界上的宗教场所各有各的特色,有些气势恢宏,有些神秘诡异,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在通过环境给人带来心灵影响,以达到一种敬畏或皈依的目地。
而这修德寺也在试图营造平静祥和的气氛。
只不过韩太铉并没有被其影响,短暂的山风一落幕,心里那股燥热与不耐正随着喧闹的蝉鸣无限滋长。
正当他快要坐不住,打算去前面大雄宝殿再看看时,池塘边突然传来一声“扑通”!
接着,就是小孩的哭豪和尖叫!
韩太铉定晴一看,发现是刚刚在桥上嬉戏的小男孩不慎掉入了池塘,此刻正在水中拼命挣扎他见状立即起身打算过去帮忙救人,刚跑到桥头,对面突然来了一位灰衣僧人,二话不说就跳入水中!
这僧人看起来水性不错,动作并没有被宽大的僧袍所影响,瞬间划破水面,朝飘到池塘中心的小男孩游去。
此时,池塘边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焦急地张望着,孩子们的哭豪声、大人们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而韩太铉立在桥头,目光一直盯着那救人的和尚。
只见他一把抓住小男孩,将其脑袋托出水面,小男孩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水,四肢还在慌乱地扑腾。
僧人也不慌,一边轻声安抚,一边带着小男孩往岸边游来。
等到了岸边,早有热心的香客伸手,七手八脚地将小男孩拉了上来。
此刻小男孩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瘫坐在地上,仍心有馀悸地喘着粗气。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成武啊!成武啊!”
一位妇女拼命挤开人群,扑到小男孩身边,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偶妈”小男孩带着哭腔喊道。
妇女哭着摸遍小男孩的全身,确认他并无大碍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看向还站在一旁、浑身湿漉漉的灰衣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作揖致谢:
“康桑思密达!康桑思密达!”
僧人连忙上前扶起妇女,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
“施主快快请起,这都是贫僧分内之事。”
周围的香客闻言,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妇女却不肯起身,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递向僧人:
“大师,这是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僧人连忙摆手,微笑婉拒:
“施主莫要如此,钱财于贫僧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救孩子并非为了求回报,只愿孩子平安无事便好。
说完,他还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慈祥地告诫道:
“内”小男孩心有馀悸的点了点头,学着妈妈的样子向他道谢:
“康康桑思密达——”
灰衣僧人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时,目光刚好警到人群中有一枚篆着十字架的戒指,脸上不由产生一丝疑惑。
正想看看戒指的主人是谁,却被围上来感谢的香客们给打断。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后,身边哪里还有那枚戒指主人的踪影?
只能依稀看见远处的拱门,有一道快步离去的背影。
而韩太铉在离开寺庙后,立刻坐上车向山下驶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他打算在回首尔的路上,顺便去大田看望一下薛允儿,毕竟这孩子在信里把地址都告诉他了。
两手空空的去也不太好,路过商店时,韩太铉顺手买了些温居的礼物。
在韩国,大多数人第一次登门别人家,都会带些卫生纸之类的必须品。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传统,相比实用的日用品,总比买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强。
结果临出门时,韩太铉还是买了件花里胡哨的礼物,小女孩嘛,肯定喜欢毛绒玩具熊这些东西的。
按照地址找到薛允儿家的小院子后,开门的是她父母。
薛母一看见韩太铉,立刻就要给他下跪道谢,一如刚刚寺庙里的成家母子。
薛父同样也是特别激动,紧紧撰着韩太铉的手致谢,还有她家那条大白狗,也在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扑。
“肯恰那,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韩太铉笑着拿出礼物,两人又诚惶诚恐,说这太客气了,实在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这有什么,一点小小的心意而已。”
“那也是,应该我们带着允儿去登门拜访恩人才对啊”
“是啊,恩人今天可不能走啊,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才行!”
薛父好象生怕他跑了,一个劲儿的给薛母递眼色,让她赶紧张罗。
“对对对,我这就去准备,恩人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不用那么麻烦的”韩太铉有点为难。
“不麻烦不麻烦,恩人稍坐一会儿。”薛父边说边拿起手机:“我这就给允儿的老师打电话让她回来。”
“周末还在上学吗?那就让她上呀?不用专门为此——”
“舞蹈学院?”韩太铉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带着狗在村里乱窜的少女居然报了舞蹈班。
“内,那孩子脑子笨,课本上的知识学不进去,所以说想先练几年到首尔去当什么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