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若换成赵某,这可当真是实打实凿的光宗耀祖了。只可惜多年来小弟都是一事无成,与其说是修士,还不如说更象个纨绔子弟。”
由于在雾气中探索的过程极其枯燥,于是这三天来一行人便不时的通过聊天来打发时间。
然后又因为绕不开当初在传送时发生的情况,于是陈阳也就索性将整件事的大概前因后果与几人讲了一番。
只略过了一些关乎隐私的环节。
结果,这一下是给那赵旧听得大呼过瘾。
只恨当初对那幽冥使出剑的不是自己。
这会儿,也更是没有任何责怪陈阳的意思。
在他看来,陈阳当初在碧海宗斩出那一剑之后不论出现任何连锁反应,都是无可指摘的。
为此,牺牲点修士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赵旧自己被卷进来,则是完全归咎于运气不好。
“恰恰相反,在陈某看到,贤弟已有英雄本色。正所谓厚积薄发,只是还未有合宜的境遇而已。就象赵贤弟这般豁达的心境,又岂是一般人能有?怕是亿兆修士中都寻不到一个,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哦?陈兄真是如此看待小弟的?这话倒当真是让人舒心啊!今日能得陈兄这样的英雄人物金口一赞,真是不枉此生!我自入道以来,一切皆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哪怕有意自己寻点乐子,也无非是声色犬马的那一套,着实无聊的很。任何时候,都逃不过庸碌二字。倒是从未发现,自己有陈兄说得这么好!”
“陈某虽还未见其他的修士,但不用想,恐怕他们这会儿活吞了陈某的心思都有。虽然陈某倒是不怕他们,可能象赵贤弟这样心境豁达的修士,怕是不会有的——对了,如今我们已经在这塔中探索了这么久,为何也才只聚齐了这么几个人?”
对这位赵旧的赞誉,陈阳的确是由心而发的。
此人,并非是各色话本儿中经常刻画的那种‘心如赤子’之人。
那种形象,总是无限接近于‘蒙童’或是‘憨汉’。
这位赵旧却是目光灵动,心思活络而缜密。
总体更有一种老练的世俗之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修士,却对于自己受陈阳连累的这件事并无太多想法。
只是单纯的觉得,陈阳那一剑必须该出。
任何事,都没有那一剑重要。
至于后续的连锁反应,只是不小心被自己遇到了。
没什么好说的。
相比之下,队伍中的清尘,想法就未必是这样的单纯的。
进入这锁妖塔后,这道姑已经从一个窥虚后期的强者变成了一个弱女子。
为求生存,言行举止总要慎之又慎。
说到底,如果此女真是心无旁骛,陈阳也不会默许其立下那个誓言的。
但这赵旧就不一样了。
性子里的某些地方,竟是与陈阳有些相象。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两人举杯对饮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当下终究并不是交友谈心的时候。
在又聊了几句后,陈阳便将话题转移到了眼下的局势上。
一行人已经在浓雾中探索了这么久,除了一个新添加的赵旧,居然再没遇到其他的修士。
这属实有些不正常。
要知道,当初一起乘坐传送阵的足有七十多人。
“的确是有些奇怪,这种断档有些过于不合理了。难不成,是他们的身体太弱,这会儿已死于饥与渴?赵某当时因天资愚钝,导致入道极晚,以凡人之躯足足活了十八年。那段时间一直是锦衣玉食,大概是体魄的底子打得比较好吧!”
“将一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富人与穷人放在一处,又不给水与食物,富人会存活的时间的确会长一些。只是,他们也总不至于都是穷人起步。再者,随着境界推进的层层易筋洗髓,修士早已不似凡人之躯,贤弟就莫要说笑了。”
“其实是猜不出来,不知陈兄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想到了一种极大的可能。会不会是他们早先一步集合了起来,组成了一股大团体,如今我们才是孤零零的那一群?”
“这样的话,那得是相当巧了,需要各种阴差阳错。总之,如今在这种境地,队伍中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区别,能与所有人汇合又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先前这位影妹妹不是已经给陈兄提供了思路,我们只需查找不一样的地砖?”
“这只是陈某的猜测而已,一切都是按照最最理想的方式去杜撰与规划而已。如果可以,陈某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在一起商议对策。”
“那……我们边走边喊?或许有人可以循着声音找到,不过这样太耗费体力了,还是算了。”
“确实,那就看运气吧。”
一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
玄骨一如既往的默不作声。
清尘与影岚则是因虚弱不想开口。
到了后面,这个小团队中就只剩下了陈阳与赵旧的声音。
但等又过了六个时辰后,就连这两人也有些说不动了。
饥与渴的感觉愈发清淅。
也在愈发的蚕食着气力,乃至生机。
这种久违的‘衰败感’,原本早在进入筑基期后就不值一提。
可这会儿却成了要命的东西。
“犹记赵某年少的时候,酷爱一种冰饮。是取白芷根与春兰蕊以蜂蜜盐渍百日,后再添加甘松和桂花。那滋味,真是绝了……真是一盏解暑,齿颊生幽。就算是数九隆冬的时节,都能喝上不少。现在要是能有那么一杯,哪怕是给个仙位小弟都不换啊!”
“贤弟说的这种饮品,应该是蜜渍兰芷的变种吧。玄界之人对吃喝的讲究,果然远胜过下界——甘松与桂花陈某这里没有,但普通的蜜渍兰芷却有好几大罐。并且与其差不多解渴好喝的饮品,也有不少。”
“啊?在哪里!陈兄真有喝的?”
眼下,除了玄骨之外,这一行人的面色已愈发蜡黄。
嘴唇更是干裂起皱,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赵旧听陈某说饮品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呆。
旋即便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只是,后者却满脸叹息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