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走廊,亮著昏黄的光,披著膜正在失去感知色调的能力。
——认知污染。
“这是第一次。”縹緲的声音像是千万根钢针扎入耳膜,灰黄色的地板隨之蛛网般龟裂,沥青状的黑液从缝隙中渗出,匯成蜿蜒的泥潭,“也是最后一次。”
“请原谅我的失礼,尊敬的冕下。”第三人喉结微微滚动,良久,终於步入正题,“根据我的调查,莎朗·格雷已经委託佩斯酒店的赏金猎人们,开始在整个麻萨诸塞州搜集教团的信息——”
“密党的教条之一,便是禁止涉足政治。”沙里奥拉安抚著低声抽泣的卡亚尼,冷声打断,“你究竟是担心教团的后续行动受到影响还是害怕自己某些骯脏的小秘密被公之於眾?”
“我们仇恨著共同的敌人,沙里奥拉,你没有必要对我抱有敌意。”第三人露出完美无瑕的微笑,悄悄看了眼浓雾尽头游弋的巨影。
“塔卢拉。”深红祭司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起来,呼唤著那个委屈的孩子。
“我在呢。”塔卢拉怯生生地缩在沙里奥拉身后,擦了擦眼泪,“您赠予我的玩具,塔卢拉非常喜欢。”
她似乎对深红祭司並没有感到丝毫恐惧,隱藏在兜帽下的漂亮眼瞳就那么直视著前方。
“这样么?”威严的声音露出些许愉悦,接著说,“告诉我,关於那个会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大男孩,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座非常漂亮的小镇!”
说到这个,塔卢拉又开心的笑了,兴奋地从黑袍里取出一幅柔软捲轴,拉开铺在地面。
那是用整块人皮製成的长画布,以捣碎的青苔混著鲜血为顏料,绘满了整齐排列的新英格兰风格建筑。
一道挺拔的背影跃然其上,与长街尽头的黄色瞳孔遥遥对峙。
“是布西密,距离阿尔特利亚大概两小时的车程。”沙里奥拉替她解释,“可l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预言类的咒术相当罕见,但在成长到极限前,指向性往往都过於模糊,甚至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误导。”第三人显得兴致缺缺,伸出手逗弄著被关押的怨灵,“塔卢拉小姐或许得儘快完成固有咒术的创造,而不是指望那个错误存在』。”
“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以她的天赋本该早早就踏入接触的领域,不是么?”
沙里奥拉扭头,看向那躲在阴影中的骯脏臭虫,语气嘲讽。
“够了,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接下来,只需静候我们的英雄——踏入第一幕的故事。”
浓雾潮水般褪去,深红祭司对於俩人的针锋相对依旧置若罔闻。
“沙里奥拉,我们所从事的,是连你的祖辈都未曾完成的伟大事业,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影响到教团的宏伟蓝图。”
良久,第三人平静地说,旋即菸灰般溃散在原地,空旷的走廊只剩下了沙里奥拉与塔卢拉。
“我饿了。”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的塔卢拉牵著她的衣角,扔掉了自己的玩具,“今天吃什么?”
“和昨天一样。”
沙里奥拉替她抚去乾涸的泪痕,柔声说。
“啊——怎么又是她?”闷闷不乐的塔卢拉嘆气,旋即低头揉搓著自己的手指。
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没,走廊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仿佛命运之轮终於与第一枚齿轮紧紧咬合。